第8章 雪,血-《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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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安安愣住,竟哑口无言。
    程迦说:“你那朋友出事了?”
    “你怎么知道?”
    “因为她活该呀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安安跑到程迦面前,“她非要找手机,我只得陪她去。雪地那么广,也不能一直牵着手低头找。我找了一会儿,回头她就不见了。”
    程迦听完,道:“你们找手机的方式不对。”
    安安问:“哪儿不对啊?”
    程迦说:“昨天下那么大的雪,手机被雪埋了,你们得开着挖掘机和吸尘车去找。”
    安安:“……”
    程迦冷笑一声道:“她找死,你也是个没脑子的。”
    安安面红耳赤,想了想,又恳求道:“咱们一起去找找吧。”
    程迦淡淡地瞟她一眼,不回答也不动身。
    安安看出她的意思是no。
    安安说:“她就是嘴贱,没有恶意的。昨天她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    程迦觉得可笑,“我的心没那么容易进去。”
    安安说:“既然你不怪她,就帮帮忙吧,求求你了。”
    程迦说:“彭野说不要我乱跑。”
    安安问:“彭野是谁?”
    程迦说:“一个会栽在我手上的男人。”
    安安不懂,无言半秒钟,求道:“一起去吧,我的方向感实在不好,不然我就一个人去了,也不会求你。”
    程迦说:“我挺佩服你,能冒着迷路的危险一个人去。”
    安安急道:“她是我朋友啊。她出了事我会一辈子不安。”
    程迦没搭话。
    安安问:“你方向感好不?要是不好,我就不搭上你了。”
    程迦没撒谎,“挺好的。”
    安安眼睛一亮。
    程迦却说:“雪盲,没用。”
    在雪地里,没有参照物,人以为自己走直线,结果却会走成一个圆。
    安安咬咬牙,说:“我走了。”
    程迦皱眉,不耐烦地道:“你能别找死吗?”
    安安立在几步外,别着头不吭气。
    “你摸不清方向,这又没手机信号。等他们回来。”
    “不行。肖玲不会原地等,一定会找回来的路,我怕她反而越走越远,到时大家一起也找不到,她就没命了。再说,万一她遇到婆婆说的流氓怎么办?万一她失去行动能力了怎么办?”
    程迦沉默了。
    流氓是莫须有的,但现在的情形的确危险:如果肖玲越走越远,几小时后彭野他们回来只怕也找不到;况且,如果肖玲摔进雪坑,她会在短时间内活活冻死。
    程迦摁灭手上的烟,说:“走吧。”
    安安惊讶。
    “说好了,”她站起身,指着远处的山坡,“走到那个山坡就回头。到了那儿找不到,也必须返回。救人要尽力,也要保护自己。”
    “好。”安安用力点头,又纳闷,“你刚不是说,雪盲会迷失方向,走成圆圈吗?”
    程迦看她一眼,“手机里有指南针。”
    安安:“……”
    原来刚才她只是想阻拦她冒险。安安跟在她身后,看她的长发在雪里飘,她小声道:“你提醒我,我自己用指南针就好了。”
    程迦不咸不淡地道:“闲着无聊,去走走。”
    “哦。”安安在她身后微微一笑,觉得走在雪地里也温暖了。她猜,程迦一定是担心如果肖玲掉进雪坑或者失去了意识,她一个人救不了。
    程迦迈着大长腿在前边走,安安努力跟上,“你是不是去过很多……”
    “别套近乎。”程迦凉薄地打断道,“我们不是一类人,也不会做朋友。”
    “哦。”安安缩缩脖子,闭了嘴。
    两人一前一后,在齐小腿深的雪地里前行。
    世界白茫茫一片,回归安静,她们的身影在雪地上变成两个小黑点。
    时近中午,安安再次急匆匆地跑进院子,她的衣服、帽子、头上全是雪。
    她冲进门,大声喊:“程迦!”她们约定好走散就自己回来,别乱跑。
    楼梯间传来脚步声,安安惊喜地跑去,却愣住,“肖玲?!你回来了?!”
    “啊,刚到。”肖玲摸着头发,眼神躲闪。
    安安喜极,又惊慌地道:“那女孩不见了,我们去找找。”她拉着肖玲往外跑。
    肖玲甩开她的手,“谁呀?”
    “住我们隔壁的啊。我和她一起去找你,结果踩到坑,滚散了。”
    “你都回来了,或许过一会儿她也回来了。”
    “按理说她比我走得快。一定是被埋在哪儿了,或者被什么东西砸到。”安安把肖玲拉到门口指给她看,“就那个山坡,不会迷路的,我们一起去,万一她受伤咱俩还能扶她回来,我一个人拉不……”
    “不去。”肖玲不耐烦,“那女人很看不起我们的。”
    安安道:“她是为了找你才出去的啊。”
    “我累了,走不动了。去了也救不了人,或许又摔到坑里。你就在这儿等着吧。”
    “万一程迦她等不了了呢?”
    “哪有那么多万一?”
    安安咬咬牙,气道:“我走了,如果他们回来,告诉他们去那个山坡帮忙,转句话不费事儿吧?”
    肖玲拉住她,“安安,太危险了。你别去!”
    安安警觉道:“你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?”
    肖玲愣了愣,后退一步。
    安安回头望着那个山坡,不知怎么的,眼泪哗地流下来,想起程迦说:走到那个山坡就回头。
    安安瞪着肖玲,“你刚才说那话什么意思?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?”
    肖玲一愣,道:“我是说雪太厚了,保不准哪儿就有个坑,不小心陷进去怎么办?”
    可肖玲的表情逃不过安安的眼睛,“不对,你一定知道什么。肖玲,你怎么回来的?”
    “我自己找对方向走回来的。你爱找就去找吧。”
    “肖玲!这会死人的!”
    “又不是我害的!”
    两人拉扯着,肖玲甩手,衣服里掉出一样东西,咚地砸进雪地,砸出老深一个坑。
    安安看着眼熟,肖玲惊慌失措。
    两人扑进雪地里抢。
    安安先抓到,一看,红色金属打火机,zippo定制,彩漆画着一个长相妩媚在抽烟的女孩儿。
    安安质问:“这打火机哪儿来的?”
    肖玲道:“捡的!”
    “肖玲!”
    “真是我捡的!”肖玲也大声地道,“她连打火机都丢了,肯定出了什么事,所以我不让你去。”
    安安盯着她看,眼神极其陌生,看了好一会儿,“早知道你是这种人,我刚才就不会返回去找你。”
    肖玲气愤地道:“安安,如果是你,我也会去找,可那种女的根本不值得我们冒险。”
    “你不会找我。而且,她比你值多了。”
    安安回头道:“你知道吗?她是普林斯顿大学艺术系的高才生。她的卡地亚也是真的,不像你买的仿货。”
    肖玲上楼收拾行李,可她没法离开,还得搭保护站的车走。她有些后悔不该拿程迦的打火机,但那东西看着太精致,她一时没忍住。
    要不是突然出现那几个男人,她也不会跑。现在回想起程迦最后的那个眼神,阴冷得像淬了毒的刀,肖玲浑身哆嗦。
    要是不拿打火机就好了,不拿她现在就不会害怕告诉大家。
    过了不知多久,彭野他们回来了。
    肖玲有些紧张,关了房门睡到床上。
    有很长一段时间,他们都没上来,在楼下搬东西。十六和石头说着洗菜做午饭的事,没人发现程迦不在。
    不久后,有人上楼。脚步声经过肖玲的房间,走到隔壁,随即是敲门声。
    “程迦。”
    肖玲侧耳听着。
    几秒钟的安静后,彭野重复敲门,“程迦?”
    “你在里面吗?”
    彭野拧一下把手,门没锁。推开门看,房间里干干净净,被子叠得整整齐齐,没有人。
    彭野皱着眉进去,拨开巨大的行李箱看了一眼,少了羽绒衣和雪地靴。
    第一次见面他就把她的箱子翻了个底朝天,里边有什么他大概都记得。
    程迦出门了。
    彭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。
    他过来敲肖玲的门,语气微凉道:“有人在吗?”
    肖玲迟疑半刻,从床上坐起来,用一种模糊的声音问:“我在睡觉,有事吗?”
    彭野问:“今早有没有看见隔壁间的女人?”
    肖玲说:“没有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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