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上瘾-《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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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烈日当头,金色的沙丘绵延起伏,没有尽头。
    热气像波涛一样涌动。
    程迦双手被绑在背后,腰上拉着绳子,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沙漠里。
    她像泡在开水里的鱼,走到哪儿都逃不过一片沸腾的热气。偶尔吹来的风也是热的,身上的汗冒了又蒸发,蒸发了又冒。
    她有时反抗不肯走,彭野在前边拉着绳子扯一扯,她又踉跄着走几步,慢慢前行。
    她曾尝试过赖在地上不动,但彭野够狠心,拉着绳子在沙地上拖,拖了她一身的沙子。
    走了大概十几分钟,程迦头晕眼花,有些无力地扭了扭腰,摇绳子。
    彭野感应到了,回头看她,“怎么?”
    程迦扭过身去,把背后的手给他看,说:“我不跑了,你给我解开。”
    彭野哼笑一声,不为所动地转身走。程迦板着脸站在原地,过一会儿被他一扯,继续前行。
    程迦无奈地仰头望天,天蓝得让人发热,阳光刺眼,满世界都是金灿灿的。
    彭野走了几步停下,把绳子缠在手上,说:“喝点水。”
    程迦说:“我自己喝。”
    彭野走过来,把瓶口对上她嘴边。程迦别过头去,不说话。
    彭野盯着她的脸看一会儿,一脸嫌弃,“你脸上都是些什么东西?”
    他抬手去摸,是汗出来的盐混着风沙。他大拇指揉揉,给她扑了下来。
    程迦后退,“要摸把绳子解开了再摸。”
    “那就不摸了。”彭野嗓音闲散,看一眼她干枯的嘴唇,把水递到她嘴边,“喝水。”
    她垂着眼皮瞥那瓶子一眼,说:“你给我把绳子解开,我自己喝。”
    “不解。”彭野微微眯了眼,带着点警告,凉淡道,“你喝不喝?”
    程迦抬起眼皮,也有骨气淡淡地道:“不喝。”
    两人对视着,僵持了几秒钟。
    彭野突然笑出一声,很痞,道:“你不喝,我可就用嘴喂了。”
    程迦道:“下流。”
    “你有脸说我下流?”彭野要笑不笑,“你说说,你见过比你下流的没?”
    程迦道:“没见过。”
    他把水递给她。
    她扭头。
    “真不喝?”彭野挑起一边眉毛,带着笑意咬了下脸颊。
    “那我可就喂了。”他刚准备抬起瓶子喝水。
    程迦道:“喝。”
    彭野笑笑,把瓶子递到她嘴边。
    程迦凑上去,嘴巴不经意地微微噘起来。他把水瓶抬高,她背着手,不太自然,伸着脖子慢慢喝进去一些。彭野忽然觉得他在喂一只小动物。
    她的脸被晒红了,沾了层薄薄的细沙,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。
    清水渐渐润湿了她的唇。
    彭野看着,觉得停下不走反而更热了。
    她喝饱了,仰了仰头。
    彭野把水瓶收起来,拧好,转身走到前边,又开始拉绳子。
    程迦道:“我真不跑,你把我松……”
    彭野道:“免谈。”
    走了几分钟,程迦觉得体力快被抽干时,身后响起驼铃声。
    不远处的沙丘上,有人骑着一头骆驼走过来。
    附近荒无人烟,最可能是去老大爷那个村子的,程迦道:“或许同路。”
    彭野抹了一把脸上的汗,“可以搭骆驼。”
    程迦说:“你赶紧把我解开。”
    彭野还是那句话:“不解。”
    程迦道:“过会儿让人看见,以为你是绑架犯。”
    彭野斜她一眼,“不用你操心。”
    骆驼走近了,它还拖着一辆小木板车,车上堆着枯黄的野草。
    彭野招招手拦下骆驼主人,是个三四十岁的汉子。问了问,果然顺路。对方热情地邀请他们上后边的木板车。
    他看到被捆着腰肢的程迦,稍稍好奇。
    彭野把绳子一扯,程迦一个趔趄,撞到彭野身上。
    彭野说:“我媳妇,不听话乱跑。抓回去收拾收拾。”
    “哦……”汉子笑起来,黑黑的脸挤成一朵花,问,“长得真白,是外面买来的吧?”
    “可不是。”彭野两三下爬上高高的草垛,程迦缚着手,不好爬,他弯下腰,把她提起来往垛子上托,语气也稍稍吃力,“十头羊换的,还不听话,老往外跑。”
    程迦拿眼角冷冷地看着他诓人。
    汉子赶了骆驼往前走,乐呵道:“十头羊也值当。外边的姑娘脾气是倔,但那身子又软又水灵,睡着舒服。”
    稻草车在沙丘上摇摇晃晃,彭野躺在上边,整个人也跟着晃悠,他瞥一眼程迦,似笑非笑地道:“睡着是舒服啊。”
    程迦一脚踹他腿,他抬脚躲过去,笑容更大。
    草垛上,杂草在飞。
    骆驼上的汉子又道:“抓回去把她关屋里,摁炕上多干几次,让她生个娃,有了娃就不会乱跑了。”
    彭野扭头看程迦,见她板着脸,便没应汉子的话了。他把她的身子翻过来,让她侧躺着,拉起帽子遮住阳光,声音很低,问:“不累吗?”
    程迦没吭声。
    彭野轻声说:“睡一会儿。”
    程迦闭上眼睛,微微皱了眉,天气太热,浑身都黏腻。
    前边,西北汉子赶着骆驼,哟的一嗓子,敞开喉咙就唱起了歌:“第一次,到你家,你呀你不在,你妈妈,把饿(我),打了那两锅盖;第二次,到你家,你呀你不在,你爸爸,把饿(我),敲了那两烟袋;第三次,到你家,你呀你不在,你家的,老黄狗,把饿(我)咬出来……”驼铃在沙漠的风里响。
    那曲子豪放欢快,辛辣俏皮,程迦听着,紧蹙的眉心不自觉间舒展开了。这时,似乎起了阵阵的风,凉凉的,去了燥热。那车摇摇晃晃摇摇晃晃,稻草堆软绵,加上跋涉太累,程迦不一会儿就睡着了。
    彭野一直没睡,他侧躺在她身边,拿蒲扇给她扇风。
    等汉子把歌唱完,彭野问:“班戈村长这几日在村里吗?”
    汉子说:“前几日去格尔木了,不知道今天回了没。你去找他啊?”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半个多小时后,他们到了沙漠中的一小片绿洲,汉子说:“我家就在前边,去不去坐坐?”
    彭野说不用,还要赶路。
    回头看,程迦已经醒了,嗓子有点儿哑,问:“到了吗?”
    彭野说:“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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